一种说法·市井小民身上有种知识分子没有的底气

2018年07月09日 14:54:50
来源：凤凰网国学作者：一种说法

孔子或者中国理想一个读书人，他必须要源于百姓，他必须要跟百姓连结在一起，他必须要接地气，但是你又必须要高于百姓。为什么要高于百姓？你高于百姓，你才有引导的能量。

编者按：“我们的民族性里面，为什么温柔敦厚的部分常常不见了？在没有读书之前，一个人应该做到什么？你对生命状态与生活方式的看法是否通透？”当我们在生活中经受不同的困惑与迷茫，面对生命里或宏大或细碎的命题，儒学可以成为我们赖以汲取力量与信念的重要源泉吗？“耕读传家久，诗书继世长”，我们在现代社会“寒耕暑耘”，反刍古代中国的传统经典与思想，又能否在绵长的时间里得到一份安身立命的生活态度和正见思维呢？

凤凰网国学联合台湾大爱电视台，特约推出《一种说法》系列短视频专栏。薛仁明、马叔礼、黄俊杰三位知名台湾学者将课堂讲台“搬出象牙塔”，在平凡百姓的食衣住行中、在台湾清丽的人文风景间开讲，用睿智的言语、平实的记录，从庶民生活里开启一种解读儒学的新视角。

第一站先到北投菜市场，一方面当然是我觉得，北投菜市场相较于其它市场，它整个样貌更自然；然后就是在北投菜市场里面，台湾庶民，这些跟这个土地接得比较紧的这一些人，他们的那一种生命的底气。

这个生命的底气，如果它背后有一个文化的因素，那肯定跟我们这块土地最大的文化根源息息相关。很多人会说，台湾这块土地，它背后的文化根源有很多条系统，但是永远没办法否认的，最大的一个系统，绝对是中国文化。愈是市井小民，在台湾的这些市井小民身上，就没有知识分子因为西化所受到的破坏，他们的身上，就有一种台湾知识分子身上没有的底气。然后呢，菜市场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菜市场里面特别活泼，特别有一种市井的那一种生动、那一种活气，这种样貌是台湾特别可贵的一种特质。

《论语·泰伯篇》

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一句话开始有争议，是从五四运动以后，实际上就是说，大家真正到了一个程度之后，其实会知道孔子讲“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只恰恰证明他真的是了解民众。你真正懂得百姓，你才能够知道，这些人是你只能让他照着做，你要求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本身是不现实的。然后建立在这个基础上，我们才想方设法，让他有可以依循的东西。你只要照着做，基本上这一辈子就安身立命了。你不懂要不要紧，不懂无所谓，他其实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恰恰是因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所以今天当我们一般读书人，脑袋如果在错乱的时候，我们价值混淆的时候，一般市井小民他是没有这种问题的，因为他不知，他照着做，所以他们没有价值错乱的问题。所以为什么我讲说，台湾的庶民，一般庶民百姓，真正的整个中国文化涵养是高于知识分子的。因为知识分子有受西化的那个“洗脑”，然后一般百姓因为“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就是百姓日用而不自知，就照着做，所以他们身上就保存了文明。实际上整个文明的延续，有一半是靠着这些“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人来延续。

这个就一体两面，孔子或者中国的理想的一个读书人，必须要源于百姓，必须要跟百姓连结在一起，必须要接地气，但是又必须要高于百姓。为什么要高于百姓？高于百姓，你才有引导的能量，那就会产生两个可能：

第一，有的人是因为有承担，有责任感，有能力，所以确实能够引导百姓。而有的人其实没这个能力，但是他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这个时候，我们看了他就会讨厌，自以为是嘛！这种讨厌本质上就是德不配位。

今天一般的读书人，会思考，会有一个价值选择。今天你思考的是对的，你就会引领百姓，你就会开风气之先，你就可以有教化的功能。可是如果你的整个思路是不对的，你价值错乱的时候，你就是带头做坏事。但是百姓不懂带头做坏事，有一种很强大的惯性在那里。所以当知识分子在错乱的时候，在这样一个混乱的时代，反而是这些百姓，保存了整个文明的元气。

那就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个“可使知之”，跟“可使由之”的这两种人——读书人、士人，是可使知之的；一般百姓，是不可使知之，只可使由之。这个两者形成一种什么关系？形成一种太极关系，一阴一阳的关系；不能全部人都“知之”，一定有一些人是“由之”的。

今天大家在清楚的时候，“知之”当然好，可是所有的时代都是会有高低起伏的，会有清楚的时候，也会有错乱的时候。这个错乱的时候，愈喜欢思考的人，基本上会愈完蛋，这个时候就是由那一群照着做的人，来保存了那些元气。所以一开始来台湾，先看这些“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人”，幸亏有这些人，不然我们整个中国文化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