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8月7日,由凤凰网主办的“致敬国学:第五届华人国学大典”,以“论道武当:传统文化与健康生活”为题,在中国道教圣地、世界文化遗产武当山举行首场高峰论坛。本次论坛从大众最关心的健康切入,聚焦于中华传统养生智慧在大众生活中的“活化”问题与市场转化策略。文化学者、凤凰卫视主持人王鲁湘受邀担纲论坛主持,并接受了凤凰网的独家专访。
王鲁湘认为,国学大典的持续举办,放在中国近四十年来的文化复兴运动中,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每一届国学大典的活动设计,既表达出系统性研究的学术连贯性,同时也与热点问题有一定的相关性。谈到此次武当高峰论坛所聚焦的健康问题,王鲁湘指出,中国历史上多次发生重大疫情,但中华民族没有因此而灭种,其中必有我们的办法,特别是这些办法背后的哲学思维,值得关注。传统的养生文化在当下的市场,巨大到无法估量,将其与文旅康养等产业进行融合,使其活起来、用起来、走出去,首先要从年轻人的“雅生活”开始。
文化学者、凤凰卫视主持人王鲁湘在第五届华人国学大典武当高峰论坛期间接受凤凰网的专访。
以下是整理后的采访实录:
凤凰网:国学大典从2014年办到今天已经第五届,您一直是支持和陪伴着国学大典成长的,对于国学大典坚持到现在,您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王鲁湘:“国学热”是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文化热开始的,持续到现在已经快40年了。“国学热”的出现,应该有它鲜明的时代背景。其中,我们凤凰网举办的“致敬国学:华人国学大典”活动,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为什么呢?它给全民性的国学活动增加了一种礼仪感,也提供了一个比较大的平台,同时提高了整个档次,让高层次的学术大师、专家、教授、学者介入到中间来。
从2014年开始到今天,国学大典已经是第五届了,几乎每一届我都参与了,前几届都是和许戈辉女士一起来主持的。今年在武当山参加的这个活动,又更特殊一点。每一届国学大典,每一次“致敬国学”的活动,都有它鲜明的主题。这些主题,既表达出对国学的一种系统性研究的学术连贯性,同时又和每届国学大典前后几年的某些热点区域或热点问题有一定的相关性。
比如说像这一次我们在武当山,它就有一个时空相关性。空间的相关性就是和武当山这样一个道教圣地、养生圣地相关,把国学中的养生文化作为这次活动的重点。时间的相关性正好对应现在,疫情肆虐快三年了,在这个过程中很多人都在思考,我们中国人民对抗各种各样的疫情,应该说有记录的历史也已经几千年了,对吧?重大疫情在历史上也曾经多次发生,为什么我们这个民族没有被疫情所击倒,没有因为大的瘟疫而灭种?每一次我们都能够战胜它,而且我们这个种群、种族在不断地扩大。这中间一定有我们一些特殊的办法。而这些办法后面,不仅仅是一种技术手段,它其实是一种哲学思维,是中国人民看待大自然、看待宇宙、看待社会、看待人生的这样一种哲学思维。在这种智慧之下,我们有很多对付疫情的办法,这些办法体现出了我们中华民族的一些智慧和行之有效的一些手段。在这一次武当山高峰论坛中,也有一些专家,包括武当山的老道医和我们一起来探讨这样的问题。
我记得上一届国学大典在北京举行了非常隆重的颁奖典礼,对近30年以来在国学研究、传播、教学等方面做出重大贡献的一些单位、个人和著作,做出了非常隆重的表彰,这在中国的国学研究和传播历史上都没有过,因为过去没有这么一个平台。所以这些都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我希望凤凰网的“致敬国学”活动能够一直持续地办下去,以后甚至有机会办到海外去,办到国际上去,真正把国学进一步推向更高的高度。
凤凰网:华人国学大典有四句宗旨:致敬国学,继承创新,文明互鉴,重建斯文。这四句话当中,相比以往的四届,您现在最看重其中哪一句?为什么?
王鲁湘:我最看重第三句:文明互鉴。因为我有一个观点,任何文明的进步、文化的发展和深入以及提升,都来自于互鉴,完全封闭的原创其实是不存在的。完全封闭的原创,就像完全封闭的物理空间一样,到时候它会“熵增”,以后会带来实际上的一种死亡。所以任何有生命的地方,不管是宇宙也好,地球上的自然环境也好,还是我们人类社会也好,包括每一个人的知识,其实都来源于开放性的互鉴。
为什么开放这么重要?因为开放才有互鉴的可能性,才有互鉴的条件。我们有太多的例子来证明文明互鉴对文明进步所起到的巨大作用。比如,就拿咱们中国来说,是一个半封闭的地理环境,东边是茫茫的太平洋大海,北边是草原和寒冷的原始森林,西边是帕米尔高原,世界所谓的“万山之祖”,西南是世界屋脊,南边是东南亚的热带雨林。我们整个中国其实是一个半封闭的、很不利于对外进行交流的环境。但是,我们中华文明为什么能够生存、能够壮大、能够延续发展至今呢?就是因为我们的祖先克服所有自然封闭的条件,也包括外部文明的人突破了所有这些自然的封锁和半封锁,然后产生了交流。比如说我们向东南方向,最早在战国以前就有了“身毒(印度)之路”,也就是西南的丝绸之路;后来我们向西北方向,有好几条一直到地中海、到罗马的丝绸之路;向北有草原之路,向大海有海上陶瓷之路,这些都是打通国际的文明交流与互鉴的商贸通道。也正是因为这些通道不断向我们输入新鲜血液,才能使我们中华文明在不同的历史阶段接受不同文明的新营养,获得新能量,重新变得强大。
凤凰网:您刚刚也说到了我们这次在武当山举办的国学大典高峰论坛,这次讨论的主题是传统文化与健康生活,从市场角度来看,您觉得将传统养生文化与文旅康养产业进行融合,可以发挥的空间大吗?
王鲁湘:这是一个巨大的市场,大到我们无法估量它的边界。为什么呢?首先,仅仅从国内来说,14亿人的大市场,这是关系到每一个人的健康的问题,是每一个人都需要的。所以这个人口基数就如此之庞大,更不用说在国境之外,还有更大的人口基数在那儿,这是第一。
第二,在没有这次疫情时,随着我们生活水平的提高,这个国家的中产阶层越来越庞大,人们对养生、对健康,包括对长寿的需求已经越来越多,更何况现在大量的人口,特别是年轻族群集中在大城市里,集中在写字楼里,都趴在电脑跟前,带来了很多不健康的生活方式,也导致了很多的亚健康状态。中华传统的养生就是针对亚健康状态最为有效,所以这个市场非常的广大。
而且我也知道,很多大的房地产公司已经开始转向,从给人们建构刚需住宅,转向去青山绿水的地方,去城乡结合的地方,建造一个一个的康养小镇和康养小村。这些新的房地产产品在中老年人、特别是退休族群中很受欢迎。
还有,我们现在的雅生活方式,就在城市族群中间。很多年轻人,或者说年轻的净收入比较高的这一些族群,他们已经开始追求与中华传统文化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相关的精神生活方式。比如说,大家戏称为“新四大俗”的,像香、琴、还有书法、书画,包括很多年轻人现在开始学各种各样的地方戏,各种各样的新需求越来越多,而这些新的需求,本来就是我们祖先祖祖辈辈的一种雅生活方式。在隋唐以前,贵族阶层有自己非常丰富多彩的生活形态。而隋唐以后,文人阶层起来了,文人虽然不像贵族那么有钱豪奢,但是文人能够把日子过得很雅,在很少的投入之下,能够把自己清贫的生活过得非常雅致,这便形成了今天非常受到年轻族群欢迎的“雅生活”的很多内容。茶道也好,香道也好,花道也好,书道也好,非常受欢迎。这些其实有非常广大的市场,因为每一种需求背后,都可以建立起一个非常大的产业链,而且会培养很多这方面的专用人才。所以,这方面的社会应用场景很多,产业链非常深远,而且它能够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有滋有味,所以它的活起来、用起来、走出去,应该首先就从雅生活开始。
凤凰网:最后一个问题跟老师您的名字相关。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取名字的特色,王老师的名字就很有时代特色。当代很多年轻人喜欢给自己的孩子取一些似是而非的古风特色的名字,您如何看待这样的现象?
王鲁湘:我觉得挺可爱的。我看现在的孩子们名字里头都喜欢带一个“子”字是吧?挺好!说明什么?说明他们的父母至少读过先秦的书。因为只有先秦人取名字才是这么取。我有时候觉得,我们先秦人取名字有一套自己的逻辑,那套逻辑到了汉唐以后,一直到了明清,就变成另外一套逻辑了。
等到我们这一代人出生,像我是属于50年代生人,50年代生人的名字中间,有一个基因是挂在名字里头的,因为我们的父母都是大移民。为什么?因为在20世纪的上半个世纪,特别是中期,中国由于国内的动乱,由于革命,由于战争,发生了规模空前的移民,比如军事移民,政治移民,工业移民。很多在南方出生的孩子,父母来自于遥远的东北;很多新疆人的父母,来自于遥远的江浙;很多东北人的父母,来自于湖南、江西、四川这些地方。这样大的人口流动中,这些年轻人到了“第二故乡”结婚生子,他们怀念自己的家乡,然后按照中国人的传统习惯,慎终追远,所以就把自己家族、家庭的一些历史文化信息,变成名字给了自己的儿女。儿女就背着这一个名字里的所有信息成长,在这个世界上移动、工作、学习,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而现在的年轻父母,正好是在国学复兴的这几十年间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因此很自然地会把他们从国学中获得的一些新知识、新养料,包括一种新的诗意的感受,凝结成一个个名字给自己的孩子,这很好,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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