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枯笔化仙骨,重墨写风流——评《不俗即仙骨:草圣林散之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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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枯笔化仙骨,重墨写风流——评《不俗即仙骨:草圣林散之评传》

《不俗即仙骨:草圣林散之评传》

在讲述林散之的过程中,作者在多个视角之间不断切换。回溯性视角在传记文学中是显而易见的。整个对于林散之的记述都是在追忆和回顾林散之的一生和艺术道路,是第三人称客观的视角。作者使用这个视角来还原当时的历史风云,详尽叙述了林散之的家族、教育、地方风情、文化传承、交友、云游、仕途和艺术追求以及晚年的成就和荣誉等。这个视角应该是具权威性和准确性的。

同时,在回溯林散之一生的经历中,作者不断地使用带入性视角让读者进入当时的境遇之中,从历史漩涡和个人生活的现场来还原事件原貌以及人物的心理动向。这个视角的展开,不只是逗留在林散之个人生活的事实中,还需要深入到林散之的内心,这是一种第三人称和第一人称视角的结合是当前存在和历史同步的共时性视角。

第三种则是前瞻性视角。它不单纯是林散之个人的思维,也不完全是作者路东的思维,而是嵌入历史空间的一种当代视角。它就像是一种未来之光,照到了某些历史蒙昧之物上,对当时的时代将要开始的转型和走向进行判断,对林散之的思想动向进行把握,基于对林散之艺术道路的全盘掌握,对他某个时期的学问养成和艺术发展进行分析和论述等等。甚至有时候路东还对历史提出假设——假如当时的情况不是这样,林散之将不会如何。这是一个虚构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过去、过去的未来和现在,甚至现在的未来都融合在一起。其实,非虚构不是原原本本地讲述个人的故事那么简单,一种后见之明可以更好地言说历史。我把这个视角称为第三人称全知视角。

第四个视角是逃逸、旁逸的视角,不拘泥于个别历史事件和林散之的个人生活,去评述艺术和诗歌、哲学老庄、书法、绘画、儒学、佛教、易经,是一种文艺评论和哲学思考的视角,具综合判断倾向,这属于在共同情境中敞开的无人称视角。

这四个视角的穿插使用,让这部评传的话语维度更加丰富,历史叙事也更加深入和复杂。通过这种多重的、相互交织的视角的使用,读者不仅可以考察林散之的人生轨迹、他和时代之间的关系,还可以从一个更加广阔的角度来考察将林散之挟裹在内的客观世界的运动。作者可以辩护也可以质疑,既可以入微也可以在高处俯视。更主要的是,在展现事实的同时,作者可以择机和不动声色地夹杂自我的评判,可以在碎片化的事实上加上一条隐形的线索和逻辑,并使其看上去同样客观和中立。这不是日常意义的私情介入,也不是对人文历史事件的挪用,而是在行使非虚构作者的“特权”。

在书法艺术方面,路东虽然也颇多研究,但他不是书法家,这使得他避开了对于书法艺术以及书法门派过多的介入和审美偏见,也避免了将这本书写成一本书法艺术评论。而路东作为一位诗人和哲学家的身份则深刻地影响了《草圣林散之评传》这本书的关注点和整体结构。书中用了不少篇幅谈论林散之的诗歌创作和诗歌美学,可以看出路东对林散之诗人身份的关注和认同。当提到被当代人冠以“草圣”的林散之将古体诗作为自己的首要成就时,作者的语气中充满了一种对不入世俗的追求的欣赏。书中对于艺术家和时代的距离的认识,以及对于诗歌美学的阐释,也许带有路东本人作为民间游散诗人的思考和立场。

整本《草圣林散之评传》可以说是一个问题型的叙事。也就是说它不是要提出一个单纯的、陈述性的论断,而是要提出疑惑和尝试着解决这些疑惑。作者提出的问题是:个人如何在历史中安身立命?艺术家如何在文化羁绊和宿命中“图谋不轨”?人的身份如何建构?诗人何为?艺术何为?生命的完成和艺术之间的关系如何?生命的无着和无目的状态如何被艺术所改变?一个人的成名和变法要多少偶然和必然的因素?当然,在所有这些问题中,还包括林散之对于当代具有何种意义?作者的自我和林散之之间的关系是否已在写作中经历了一个转变?

在非虚构作品中,认识一个人、了解他的生平是阅读的首要目的,而跟随一个好奇和敏锐的头脑,见证它如何深入内心又如何置身事外,或者将一个司空见惯的事件处理得复杂和深刻,则是非虚构作品能够带给读者的另一重乐趣。这一重乐趣,并不是随便能够做到的,可以说,路东的这本传记做得非常成功。

作者:孙 冬

编辑:周怡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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