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莹 一生献给古典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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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嘉莹 一生献给古典诗词

南开大学迦陵学舍 供图/视觉中国

南开大学迦陵学舍 供图/视觉中国

今年1月,叶嘉莹在赠书上签名

今年1月,叶嘉莹在赠书上签名

《迦陵论诗丛稿》

《迦陵论诗丛稿》

《杜甫秋兴八首集说》

《杜甫秋兴八首集说》

《给孩子的古诗词》

《给孩子的古诗词》

叶嘉莹先生 摄影/本报记者 郝羿

叶嘉莹先生 摄影/本报记者 郝羿

南开大学讲席教授、中华诗教与古典文化研究所所长、中央文史研究馆资深馆员、加拿大皇家学会院士,国际著名教育家、诗人、中国古典文学研究泰斗叶嘉莹先生,因病医治无效,于昨日15时23分在天津逝世,享年100岁。

叶嘉莹被人们称作“诗词的女儿”,她把一生献给了古典诗词的传播,她的生命也一直都与诗有关。

百岁老人

最好的诗人用整个生命写诗

叶嘉莹1924年生,北京人。1945年毕业于北京辅仁大学国文系。自1954年开始,在台湾大学任教。1969年迁居加拿大温哥华,任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终身教授,1991年被授予“加拿大皇家学会院士”,曾被哈佛大学、耶鲁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等高校聘为客座教授。

叶嘉莹始终心系祖国。自1979年开始,每年回中国大陆讲学。先后被北京大学、南开大学、北京师范大学、南京大学、四川大学等高校及研究机构聘为客座教授或名誉教授。1993年,在南开大学创办“中国文学比较研究所”(后更名为“中华诗教与古典文化研究所”),并任所长。2007年获得在华永久居留资格,后定居南开大学。

叶嘉莹别号“迦陵”。《楞严经》中有鸟名“迦陵”,其仙音可遍十方界,而又与“嘉莹”音颇相近,故取为笔名。此鸟之仙音邈不可闻,但“迦陵”之德音,却数十年萦绕在讲坛之上,滋润着世人的心灵。她曾说:“凡是最好的诗人,都不是用文字写诗,而是用自己整个生命去写诗的。”

一路走来

早早地明白了人活着的意义

2018年,叶嘉莹先生向南开大学捐赠1857万元,设立“迦陵基金”,支持中华传统文化研究;2019年,她再次向南开大学捐赠1711万元……

2018年6月24日,南开大学迦陵学舍为叶嘉莹先生举办的一场诗歌朗诵会上,94岁的叶先生谈及将毕生积蓄全部捐给南开大学时,她坦言这是深受孔子《论语》思想影响,自己不是一个对现实利益很关心的人。

那天的朗诵会上,叶嘉莹即兴吟诵了一首自己创作的《浣溪沙·为南开马蹄湖荷花作》,“又到长空过雁时。云天字字写相思。”

叶嘉莹现场简短地分享了她的人生经历。她1924年出生于北京西城察院胡同祖宅。1941年夏天,17岁的她顺利考入辅仁大学,却在这时迎来人生中第一个劫难,母亲病逝,父亲远在后方,身为长姊的叶嘉莹担负起了照顾两个弟弟的责任。

1976年春天,叶嘉莹遭受了人生中更为沉重的打击。结婚不满三年的长女言言与夫婿宗永廷在一次外出旅游时,不幸发生了车祸,夫妻二人同时罹难。对此,叶嘉莹以诗歌疗伤,一连写下十首《哭女诗》。

1978年,叶嘉莹听到祖国改革开放、高考恢复的消息后很兴奋,她主动申请,不要一切报酬

自费回国教书。

对于她少年丧母中年丧女,前半生乱世漂浮,后半生又捐出积蓄,回归清贫的这种人生经历,现场记者问道,“是一种什么力量支撑您一路走来?”叶嘉莹回应称自己深受孔子《论语》思想影响。

“我的人生启蒙第一本书,读的就是《论语》,令我印象最深的一句是姨母教我的‘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姨母说这个‘道’是有所觉悟的意思,早晨领悟了这个,即便晚上就是死了,你也没有白活。”叶嘉莹追忆说,这让她早早地明白了人活着的意义。

平生志意

把美好的诗词传给下一代人

叶嘉莹融深厚的国学根底、精湛的学术修养与深刻的生命体验为一体,构建了以“兴发感动”为核心的、特色鲜明的诗学体系,在弘扬传统与文明互鉴中作出了独特的巨大贡献,同时实现了诗学探索与人生修行的交融。

叶嘉莹以她所挚爱的中国古典诗词研究为自己的终身事业,自20世纪40年代在北京开始从教至今,已近80年,诗词几乎已成为她的教育信仰。在数十年教学生涯中,她培养了大批中国古典文学研究人才。

叶嘉莹1979年首次回到阔别已久的祖国讲学时,曾挥笔写下了“书生报国成何计,难忘诗骚李杜魂”的诗句,就是要将诗词之美讲给更多人听。正如叶嘉莹先生所说:“我平生志意,就是要把美好的诗词传给下一代人。”

高龄的她,近年来仍夜以继日地趴在桌子上搞创作。在她看来,古人废寝忘食地读书,是在学做人,为了修身养性。同样作为诗人学者,要有一定的品格修养、理想情操与人生追求。她还寄语当下年轻人要对人生理想有所坚守,要活出人生真性情才有意义,有价值。

追忆

《诗刊》主编李少君:

她是一个因为诗而强大的人

《诗刊》主编李少君接受北京青年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今年春节前夕,他去天津拜望叶嘉莹先生。“当时她住在医院里面,身体状态还可以,和我们一起合影留念。”

李少君称,叶嘉莹先生生前在《诗刊》上发过很多作品,也获得过《诗刊》颁发给她的诗歌奖。“我们带着最新几期的《诗刊》给叶先生看,她对《诗刊》很关心。我还将《诗刊》今年改版情况向她报告了,她非常高兴,希望《诗刊》越办越好。”

由于叶嘉莹正在住院,院方不便让探访客人打搅患者太久,李少君匆匆与叶嘉莹告别。临别前,叶嘉莹将她的一些中国古典诗词著作送给了李少君,还在著作上签了名。“这些著作我捧回家后,就认真拜读起来。其实我以前也读过叶先生的很多书,我是写新诗的,受她的影响,也有意识地开始整理修订以前写的一些旧体诗。”李少君说。

在李少君看来,叶先生最伟大的成就是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百年前,新诗的崛起使旧体诗被忽略,大家都热衷于写新诗,是叶先生致力于恢复中国古典诗教传统,把旧体诗重新带回当代文坛。“可以说,她是恢复旧体诗的最大贡献者之一。”李少君说。

昨晚,《诗刊》发布对叶嘉莹先生的悼文:令人敬重的叶嘉莹先生离开了我们,噩耗传来,悲痛万分。她这一生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传承中华诗词。叶嘉莹先生说:“人生最重要的,是保持自己的真心性,而诗词,让我们的心灵不死。”她是一个因为诗而强大的人。

本组文/本报记者 张恩杰 统筹/于静

记者手记

为叶先生拍照

今年1月,我去天津为叶嘉莹先生拍照,当时先生在天津医科大学总医院住院。在病房初见叶嘉莹先生,她身着素色衣衫,气质温婉沉静。

拍照时,叶先生坐在轮椅上,面带微笑,她说话很慢,应该是为了能让我听得清楚一些。她说:“感谢你从北京过来为我拍照,这么远的路,你多辛苦啊。”

我不忍让一个百岁老人坐得太久,在和叶先生的短暂交流中迅速地按下快门。

叶先生很随和,跟病房的医生护士都有说有笑。有时候也像个孩子,会关注摄影师的头发是多是少,会猜我的年纪,和周围的人开着玩笑。

叶先生在翻看自己的书籍时,从书中拿出了一张她年轻时的照片,说她现在老了,记性也不如从前了。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眼神平和,又透着专注,有一种老电影的画面感——岁月的痕迹写在脸上,但骨子里的书卷气和学者风范是遮不住的。

拍完照,我和叶先生挥手告别。回想起来,实在珍贵难忘。文/本报记者 郝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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