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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学智:现代学科体系当有儒学一席地 否则真尴尬


来源:凤凰国学

儒学作为学科,既有历史的根据,在今天也有它的必要性。在现代学科体系中,儒学应该有一席之地。儒学作为中国传统文化中最为丰富、最为完备的知识体系,若进不了现代学科体系,是十分尴尬的事。

【导言】

很难想象,经历了一百多年的争议,传统文化又重新回归到中国的话语中心场,尽管很多问题仍未形成基本共识。

回归传统是否就意味着复古?如何厘定传统文化中的精髓与糟粕?到底该如何连接传统与现代?21世纪的中国文化,在本土性与世界性、连续性与时代性的辩论中,能否有效弥合百年裂痕,“返本”之后,开出新的枝叶?

不管你持有何种立场,都无法回避这样一个客观事实:中国官方和民间对传统文化的态度,越来越自觉和主动。而正式将“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作为国家战略,标志性的文件就是2017年年初中办、国办联合印发的文件——《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其中的“重点任务”里,引发讨论最热烈的,是如何将传统文化“贯穿国民教育始终”。

不妨再读读《意见》中这段文字:

“贯穿国民教育始终。围绕立德树人根本任务,遵循学生认知规律和教育教学规律,按照一体化、分学段、有序推进的原则,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全方位融入思想道德教育、文化知识教育、艺术体育教育、社会实践教育各环节,贯穿于启蒙教育、基础教育、职业教育、高等教育、继续教育各领域。以幼儿、小学、中学教材为重点,构建中华文化课程和教材体系。编写中华文化幼儿读物,开展“少年传承中华传统美德”系列教育活动,创作系列绘本、童谣、儿歌、动画等。修订中小学道德与法治、语文、历史等课程教材。推动高校开设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必修课,在哲学社会科学及相关学科专业和课程中增加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内容。加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关学科建设,重视保护和发展具有重要文化价值和传承意义的“绝学”、冷门学科。推进职业院校民族文化传承与创新示范专业点建设。丰富拓展校园文化,推进戏曲、书法、高雅艺术、传统体育等进校园,实施中华经典诵读工程,开设中华文化公开课,抓好传统文化教育成果展示活动。研究制定国民语言教育大纲,开展好国民语言教育。加强面向全体教师的中华文化教育培训,全面提升师资队伍水平。”(摘自《意见》第三部分“重点任务”第二条)

上文加粗部分一个关键词——“学科建设”,给当下基本参照西方学科体系布阵的中国大学教育,提出了一个新课题:如何改革创新现行大学体制,建设有中国特色的传统文化相关学科?

问题并非现在才提出,事实上,近年来不少学者、包括开办了国学院、国学研究中心等机构的高校,就多次呼吁过应该给国学“办户口”、高校应开设“国学教育”专业以培养中小学校的国学师资、国学应成为独立的学科门类、儒学应成为一级学科,如是等等。2016年以刘学智、朱汉民、王钧林、舒大刚、颜炳罡为代表的知名学者联合倡议“中国高校设立儒学一级学科”,还在学界和媒体引发广泛讨论,被评为年度十大文化热点事件。

只是彼时,两办的《意见》还没有出台。

时隔近一年,2017年3月5日,四川大学国际儒学研究院,在现代大儒马一浮主持过的“复性书院”,舒大刚教授再次邀集相关学者,研讨儒学学科建设与教材编纂。为尝试构建中国儒学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这次的中心议题,已由“儒学能不能成为一级学科”递进为“如何建设儒学学科”、“儒学学科如何排课、教材怎么编”。

在获得主办方授权后,凤凰国学特推出深度专题《名家策论:儒学若成一级学科 如何解决现代性?》,择要刊发此次座谈会的核心内容,欢迎学界同仁及广大网友参与讨论。

以下为本专题之二:

陕西师范大学教授、陕西省中国哲学史学会会长 刘学智

刘学智:舒大刚教授关于儒学教材编撰的报告,我觉得思考得很全面。舒教授思考这个问题很早,时间也很长。关于儒学学科的必要性问题我只说几句,因为我们去年就这个问题曾经讨论过,当时曾引起了广泛地争论。儒学能否或是否有必要进入当代的学科体系,我感觉现在还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

我在一篇文章里曾经做过一些考证,历史上儒学在传统的学术体系里本来就是学科,从汉代立五经博士的时候就是把它们作为学科来对待的。在中国历史上学科这个概念也是有的,唐长庆二年,曾置“三传科”“三史科”,以后又置五经博士。说明经学在历史上是确实被立为学科的。唐代《皮日休文集》中就有《请孟子为学科书》的专文。后来陆续还有一些人谈过这个问题,如《 馀丛考》也提到“皮日休请立孟子为学科”之事。据《赤城志》,有临海人张布,曾以南海第四人登甲科,“居儒学科名之盛,盖自布始。”不过,历史上了也常把“儒学科”与“词学科”“文学科”“史学科”“武学科”“经学科”“兵学科”“历学科”等并举。所以,我们提建立儒学学科是有它的历史根据的。当然,儒学在今天如何转化为现代学术体系下的学科,虽然这还需要进一步讨论,但是我认为这不是不可能的,只是如何去处理的问题。

所以我们提出儒学作为学科,既有历史的根据,在今天也有它的必要性。在现代学科体系中,儒学应该有一席之地。儒学作为中国传统文化中最为丰富、最为完备的知识体系,若进不了现代学科体系,是十分尴尬的事。中国历史上主体文献如经史子集,都无不或直接叙述着儒学的内容,或贯穿和体现着儒学的核心价值或价值理想;就其社会影响来说,儒学在汉代及其后多处于意识形态的主导地位;就其知识的系统性而言,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等方面,儒学都有着丰富的论述;同时儒学涉及政治、伦理、哲学、历史、科学等方面,在价值理想、修身原则,治国理念、人格追求、思想方法等方面,都有严整的体系。上述这些都可以通过一定的转换与现代知识体系相衔接,可以以现代学科路径和研究方法进行梳理和研究。将其纳入现代学科体系,既有利于儒学适应现代生活,也可以丰富现代知识体系。可以说,儒学进入现代学科体系,既是儒学在当今发挥其时代价值的需要,也是当代学科发展的需要。

目前要解决的关键问题,就是儒学作为一门学科,该如何从学科体系上将它落实。这一点大刚教授已经有一个比较详细的考虑,就是通过一套儒学教材来把它贯彻下去。舒大刚教授谈到关于儒学教材体系的想法,我觉得很有启发性。 我在想,如何把传统经学学科体系转换成当代的学科体系,或者使传统的学科划分与当代的学科体系相衔接?是一个比较麻烦的问题,还需要进一步考虑。当然现在也有另一种划分,就是儒家哲学、儒家伦理学、儒家政治学、儒学史、儒家礼仪、儒家教育学等等,这也是一种划分,这是从当代学术体系上考虑的。还有一些交叉的分法,例如儒学与佛教、儒学与道教、儒学诠释学等。还有从地域方面划分法的,比如湘学、蜀学、关学、洛学、闽学等等。 

建构儒学教材体系需区别学术与知识

我在思考,建构儒学教材体系,先要解决儒学学术体系和儒学知识体系的关系问题。儒学学术体系和儒学知识体系这两个是有区别的。上面提到的那些如儒家哲学、儒家伦理学、儒家政治学等等,可能主要是当代人建构起来的儒学学术体系,当然也是一个知识体系。我们要建立的儒学教材体系可能主要是个知识体系。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舒教授设想的“八通”以及“八通”之外的“经典导读”和“专题研究”,就是把传统知识体系与现代学科体系结合起来的一个尝试。所以我觉得要编的这套教材体系是可行的,但这也还有个逐步完善的过程。总之,在今天中央公布了“中华文化传承工程意见”的大背景下,编写这套教材,正恰逢其时。我们先做起来,以后可以慢慢来完善,现在要一下子解决所有的儒学的问题,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我觉得还是要保证质量,因为现在出的此类读物已比较多了。不同于以往的是,我们是在将其纳入到现代儒学学科体系中进行的,它是一个系统工程。虽然这个学科体系尚未得到官方的认可,我们先做起来再说。只是,在这个背景下我们如果还要做的话,就一定要做的比前边的更好,当然我们主要是在学科系统化方面去努力。要做好,我们就需要很多时间。我的主张就是我们不要去搞突击,还是要花上几年功夫把它弄得精一些,准一些,使之能在学术上站得住脚,在实际应用中靠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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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丁梦钰 PN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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